第八十七章 同门对局,无愧浩然 (第1/2页)
一缕春风拂过,一位身穿白色儒衫的中年男人的身影出现在了顶楼之中,神色萧瑟,两鬓染霜,一双深邃智慧的眼眸透着几分疲惫,面容俊雅,温润如玉,谦谦君子,他目光平和,如同阳光一般温暖,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,目光落在了清癯瘦削的老人脸上,轻声道。
“大师兄,好久不见!”
崔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,看到这熟悉的身影,脸上神色连连变化,眼中时而阴冷,时而温暖,犹如变脸一般,最后变得面无表情,好似古井不波,淡淡的说道。
“齐师弟,没想到你居然也来了此地,怎么也对这场问心之局感兴趣,想要落子棋盘,与我手谈一局!”
齐静春大袖翻动,右手一招,一把黄花梨雕龙太师椅落在了桌前,他没有急着回答崔瀺,迈步走到了座椅前,缓缓坐下,伸手拿起了桌上的茶壶和茶杯,帮崔瀺斟满了面前的茶杯,水满则溢,茶水从杯中溢出,流淌在桌面上。
崔瀺脸色微变,自从齐静春出现后,他好似失去了冷静,情绪波动较大,深深看了一眼斟满的茶杯,冷笑着说道。
“齐师弟,茶水不可太满,这一点规矩你都不懂得了吗?”
随后,齐静春没有应声,只是目光转动,看向了笑容满面的周珏,点了点头,为其斟茶,茶水只有七分满,显然他是懂得茶水不可太满的道理的,他想要用这种举动告诉崔瀺,水满则溢,月盈则亏,不要事事算计,做事不留余地。
最后齐静春才为自己斟了一杯茶,同样只是七分满,他缓缓端起茶杯,对崔瀺示意后,饮了一口,说道。
“师兄既然懂得茶水不可太满,就该知道凡事不可做绝的道理,为何一而再,再而三的算计陈平安,他也是先生的学生,是我们的小师弟,你总为难他,难道就一点也不顾念同门之情吗?”
崔瀺冷笑一声,伸手端起了满溢的茶杯,一口饮尽,狭长的双眸如同柳叶刀,目光透着锋利的寒芒,射在了齐静春温雅和煦的面庞上,脑海中闪过无数的过去的回忆,二人同在老秀才的门下求学,一同游历浩然天下,经历了世间种种,最终还是分道扬镳,成为了陌路人。
“我早就不是你的同门了,已经叛出了文圣一脉!”
齐静春面色如常,十分平静的放下了手中茶杯,动作不急不缓,一举一动都透着礼仪之美,显然他这段时间修为境界又有所提升,达到了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地步,这已经是堪比儒家圣贤的境界,不弱于老秀才等人。
“那刚刚我称呼你为大师兄,你为何不反对!你又为何还喊我齐师弟?”
“先生从没有对外公开说过将你逐出文圣一脉,那你就还是我文圣一脉的大师兄!”
崔瀺在老秀才门下学习时,他的学问与老秀才所教并不一致。崔瀺主修事功学说,这是他心中的大道。由于学问上的根本差异,崔瀺与文圣一脉注定要分道扬镳,走向一条不同的道路。
为了证明自己的事功学说,崔瀺不能继续留在文圣一脉中。他选择离开,去往了浩然天下最小的宝瓶洲,在当时十分弱的大骊王朝担任国师,推行他的事功学说,以此向儒家证明他的学问才是最适合浩然太天下俗世王朝的。
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,老秀才为了浩然天下稳定,主动在三四之中认输,自囚功德林,也使得崔瀺受到了牵连,加剧了他与文圣一脉的决裂,最终导致了他的叛出师门。
崔瀺为了心中大道,推行自己的事功学说,选择了一条孤独而艰难的道路,不惜背负骂名,忍辱负重,百般算计,布局浩然天下。
但是文圣一脉从未主动对外将崔瀺除名,甚至老秀才从功德林中走出后,也从未说过崔瀺是叛师之徒,依旧将其当做自己的学生弟子。
崔瀺听到此话,拿着茶杯的右手微微一颤,随后就遮掩了过去,脸上没有一丝表情,阴冷的目光死死盯着齐静春,声音冷漠的说道。
“不论先文圣承不承认,我都已经叛出了师门,我们不再是同门师兄弟,算计陈平安也不需要顾念那一份香火情!”
齐静春闻言,神色如常,不为所动,好似对崔瀺的不念旧情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,他布满风霜的儒雅脸庞上挂着淡淡的笑意,不以为意的说道。
“大师兄既然如此说,师弟只能奉陪到底了,不如我们就再次手谈一局如何?”
崔瀺是浩然天下棋坛排名前三的大国手,棋力之强让藕花福地的卢白象视为偶像,崔东山只是得了他三四分的棋力就可以轻易完虐卢白象,足可见他棋艺之高,天下少有人能及。
当年,崔瀺与郑居中在白帝城上空云海的那场对弈,惊天动地,被浩然天下所有棋手视作巅峰之局,二人对弈的过程被编成了《彩云谱》,流传天下,让无数棋手视若瑰宝,仔细研习。
崔瀺布局,步步精彩,势如风雷,透出纸张,扑面而来,让人窒息,棋术堪称无瑕近道,气韵冲淡,尽精微致高远,无错手,无昏招,让人感到无比的震撼惊艳。最后虽然输给白帝城城主郑居中,只能说是生不逢时,恰好遇上了郑居中这一位前无古人的棋坛大国手,已然得了大道。
就如郑居中遇到了周珏一般,不是白帝城城主棋力不够高,而是周珏已超脱世外,绝非俗世人,山巅之人如何能与天上人博弈。
齐静春虽是儒家不世出的奇才,打破了至圣先师的窠臼桎梏,三教合一,凝练出了三个本名字,踏入了十四境,还是此境最顶尖的存在之一,有称宗做祖的资格,但是要只说棋艺,怕是也很难胜过大国手的崔瀺。
“看来齐师弟棋艺大涨,居然有信心与我对局了!”
崔瀺神色微动,阴冷的目光如同刀剑刺在了齐静春的身上,好似要将其肉身斩破,看看他内里怎么想的。
早年间,崔瀺与齐静春同在老秀才门下求学,老秀才对齐静春这个小弟子格外青睐,百般呵护,让崔瀺也感到了几分嫉妒,没少在棋局上狠虐齐静春,发泄心中的些许怨气。
“大师兄棋艺超群,技几于道,我自然不是对手。但此次书简湖问心之局涉及到了小师弟陈平安的大道前途,即使我是自不量力,想要向大师兄请教一二了!”
齐静春眨了眨眼睛,再次端起了面前的茶杯,轻啜一口,淡淡的笑容如同春风,将深秋的萧瑟和寒意驱散,目光看向了湖面,看着排场阵仗堪比俗世王朝太子的顾璨,脸上笑容收敛,微微摇头,随后目光一凝,看向了池水城中的一个角落,往日的草鞋少年已经长大了,小有成就,锋芒正盛,让人十分欣慰。
“大师兄,其实我也十分好奇小师弟面对这场问心之局会如何选择,是否能够打破枷锁桎梏,坚持心中的道理,百尺竿头,更进一步!”
齐静春对陈平安寄予厚望,也颇有信心,似乎一点也不担心陈平安会因此一蹶不振,大道断绝。
“既然如此,那我就拭目以待,看看你这些年棋艺是否有长进?!”
崔瀺沉吟了片刻,点头同意了齐静春手谈一局的请求,瘦削的脸庞闪耀着自信的光芒,他胜券在握,自信满满。
周珏冷眼旁观这对师兄弟久别重逢之后的叙旧,脸上带着饶有兴趣的笑容,听到此处,拍了拍手掌,笑着说道。
“有趣,有趣!”
“老秀才的两个得意弟子手谈对决,可是千载难逢,不如就让我来做个见证人吧!”
话音一落,周珏就抬起了右手,二指并拢,以指作剑,凌厉无双的剑气在指尖吞吐,发出了嗤嗤的声响,刺破了虚空,随后他右手一甩,剑气射出,呼啸而过,落在了房间内的空地上,虚空扭曲扩张,一方小天地将整个顶楼笼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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